人民币应避免为美元打工

中国高达3.2万亿美元外汇储备不仅令广大发展中国家羡慕，甚至被深陷欧债危机的欧洲国家视为不可多得的“远水”。另一方面，中国能够较为自信地应对本轮经济与金融危机，并积极寻求与中国国力相称的经济话语权，也与基于巨额外汇储备的经济底气不无关系。

几乎相当于中国去年经济产出一半的外汇储备既是中国经济外向型改革成果的重要表达，也是在既有国际货币体系格局下中国所处弱势分工地位的真实写照。可能是出于国家机密的需要，中国没有披露外汇储备的结构以及外储投资的详细情况。但在投资渠道以及投资品种非常有限的条件下，以朱长虹为代表的中国外储投资操盘手们，除了把主要投资对象锁定在美国国债和其他金融资产之外，又有多少行为空间呢？当然，我们注意到，朱长虹执掌外管局储备司以来，调结构，做波段，带来了较为显性的超预期收益。说明以易纲为代表的中国央行海归类高管越发重视战略性金融人才之于中国外储安全的重要意义。

不过，即便外管局有十个朱长虹也不能改变中国为美联储打工的格局。据估计，中国外储中至少有1.6万亿美元是包括美国国债在内的金融资产，而美国持有中国的股票和债券则不到800亿美元。表面看来，中国享有作为美国大债主的地位，可以对美国放硬话了。可不是吗？按照某些中国经济学家的逻辑，如果中国不高兴，只要跺跺脚，抛售几百亿美元国债，就会在国际市场引起恐慌性抛售，美国经济就有崩溃的危险。因此，中美事实上已形成了经济恐怖均衡。联想到近年来美国政经高官在对华关系上不时放软身段，似乎也验证了中国对美筹码增加后的无形威慑力。

不过，在全球既有经济与金融分工格局依旧、美国依然掌控国际储备货币大权的情势下，非理性的愤青做法显然无济于事。中国需要的，是在冷静思考既有约束框架下如何摆脱经济受制于人的局面。假如抛售美国国债就能达到挟持美国经济的目的，当年心高气傲的日本恐怕早就屡试不爽了。我们可以从技术上分析美国已经破产了，但这仅仅是一厢情愿的技术分析，没有实际意义。大家不会忘记2008年底的那段风雨飘摇的日子，被有毒资产侵袭的美国经济确实病得不轻，金融霸主地位看起来异常脆弱，雄心勃勃的萨科齐试图顺势从美国人那里夺得金融主导权。但是即便在如此困难下，美国依然成功地守住了自己的霸权底线。

尽管大家都知道，中国外储中真正有意义的是通过经常贸易顺差取得的那部分。但无论是哪部分外储都需要中国有效合理地使用，因此，今日的国家外汇管理局比以往任何时候都面临着更大的压力与期望。只是在手脚被束缚的情况下，中国既难以在国际大宗商品市场上扫货，也不能用巨额外储购买美国的优质企业，甚至买不到急需资金的其他西方国家企业。于是，尽管不情愿，中国有时还得增持美国国债。

某种意义上说，中国数以千万计的产业工人辛辛苦苦换来的只是随时有可能蒸发的美元。以至于巴菲特毫不客气地说中国每日辛勤劳作生产产品给美国人用，而美国付出的只是一些纸片。尽管这话听起来够心酸的，却折射出在全球既有经济与金融分工格局下中国所处的弱势地位：美国掌握着货币发行和市场的主导权，中国依赖美国的市场和美元。在这个分工框架下，以消费拉动经济增长的美国可以通过发行美元购买中国的廉价物品，尽管带来了美国对中国等新兴经济体的巨额贸易逆差，但是凭借金融市场优势，中国等国积累的贸易顺差反过来又以购买国债的形式回流到美国。美国以成本极为低廉的货币手段来平衡经常性的贸易逆差。

作家 章玉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