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必须长期勒紧裤腰带

美国民众心知肚明，尽管一届又一届的美国政府都没搞明白。而有1200多万户家庭更是看得透彻：这些家庭所欠的抵押贷款已经超过了他们住房的价值。他们知道，我们已经坐吃山空好多年了。现在，巴拉克•奥巴马总统(Barack Obama)又在预算谈判中途愤然离席，就债务上限达成协议的希望就变得更加渺茫。唯今之计，美国要使事情走上正轨，只能步入一个全新的紧缩时代。

难怪本次危机被称作美国历史上“最不出所料的危机”。当我们的政府每天必须借入45亿美元才能维持运转时，谁还能对我们的债务已经是一个现实威胁的说法提出异议？用动画片《大力水手》(Popeye)中温比(Wimpy)的话来形容我们的态度最恰切不过：“我不是不付今天的汉堡钱，我很愿意周二还你。”

美联储主席本•伯南克(Ben Bernanke)上周暗示有出台第三轮量化宽松的可能。然而，金融界了解情况的人士都明白，美国财政部新发行的债券中，70%都是美联储在购买。也就是说，美国政府成了自身债务的头号顾客。只有通过增加货币供应和扩大美联储自身资产负债表才有可能做到这一点，而这种做法迟早会撑不住。

这不是唯一的风险。卡门•莱因哈特(Carmen Reinhart)和肯尼斯•罗格夫(Kenneth Rogoff)两位经济学家已经证明，当公共债务占国内生产总值(GDP)的比例超过90%时，经济增长状况必将恶化。美国已经处于这个区间了。事实上，实际情况还要更糟，因为华盛顿又玩起了否认赤字规模的老把戏。下个财年，美国政府预算赤字将高达1.645万亿美元，可是根据国会预算办公室(Congressional Budget Office)的说法，奥巴马最新的预算案既低估了开支，也高估了收入。

于是，就眼下来说，政治一如既往地压倒了一切。过去靠削减债务承诺获得选民支持的共和党现在很难找到提高债务上限的理由。为了避免丢面子，他们觉得他们必须推动规模空前的削减行动。顺应美国人的直觉——摆脱债务意味着必须剪掉信用卡，众议院议长约翰•博纳(John Boehner)也觉得他可以强调减赤，但不能提增税。

奥巴马的反应同样具有分裂作用，他试图挑拨美国其余民众与冷酷的共和党和富人们对抗。但他的疾言厉语只是使两党更难以达成理性协议罢了。而任何协议都必须得到两党支持，为此，两党都不能为必然不受欢迎的措施而指责对方。所以，两党都必须作出让步。

然而，不管是削减开支还是增税都将如履薄冰。特别是，年长选民将反对任何修改医保和退休金计划的举措。两党都既想保住自身的选民基础，又想拉拢占全体选民的29%、青睐财政自律的中间选民。在明年总统大选中，中间选民的观点将至关重要。

事实上，要令增税幅度大到足以解决赤字问题，从政治上来说毫无可行办法。有鉴于此，唯一正经可行的策略就是长期性的开支削减措施，尤其是削减各项福利计划。在这方面，民主党欠了工会的，不会削减在国家长期资产负债表上占首要地位的两大计划——社保(Social Security)和老年医保(Medicare)。与此同时，保守派也不想削减自己所钟爱项目的开支，特别是国防和农业补贴。

既然没法实现幅度充分的增税，美国除了步入紧缩时代以外，别无办法，也就是说只能通过长期削减开支。英国已经走上这条道路，并且做得不错。虽然发生过抗议事件，但英国政府一直坚持立场。因为他们明白，庞大的赤字和债务规模要求他们只能这么做。我们也必须明白这一点。

这对美国来说将是一个新的世界，这个新世界要求制定新政策。然而，迄今为止，我们的政治运行不良状况却变得更加严重了。奥巴马处境微妙。他不能让国家在自己的任期内违约，但如果他坚持推进共和党所不可接受的增税措施，就必然要冒着这种风险。他本人也没有提出有力的开支削减方案，而只是含糊其词地谈及此事。他说过要削减1万亿美元赤字，听上去规模不小，可实际上这种力度完全无助于改变美国债务的运行轨迹。

一度，一项庞大的减赤计划——在未来10年内削减4万亿美元赤字——似乎有出台的希望。但它已经胎死腹中了。目前摆上台面的是一项规模小得多的2万亿美元计划。即使如此，两党还都担心在短期内削减开支可能损害不稳固的经济增长，使衰退延长，税入减少，从而导致联邦赤字增加。

唯一值得称道的是，目前两党正在讨论节约开支，而不是出台新项目；讨论通过取消特别免税项目、而不是增税来扩大税收收入。双方可能也开始明白眼下的形势：他们正在一条有雪崩危险的道路上争吵不休。但是，请想一想：就在你阅读本专栏文章的短短几分钟内，美国国家债务又增加了600多万美元。要使事情走上正轨，单靠一项短期计划是不够的。

本文作者莫特•朱克曼系《美国新闻与世界报道》(US News & World Report)主编、美国主要房地产集团波士顿地产(Boston Properties)董事长、首席执行官和联合创始人。

作者： 莫特•朱克曼